【茸米】Bearing Witness 09
黑帮后日谈背景
Chapter 09
米斯达坐上去北边的火车时天才擦亮。他倒不是一个人，带了一个这几年一直跟着自己的部下，名叫阿利切，年纪跟乔鲁诺差不多一样大，都比自己小三岁。带上他一方面是他的替身能力和自己配合比较顺手，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出身北部，对那边情况比自己熟悉很多。
和乔鲁诺闹别扭之后米斯达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闲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即便已经是深夜也丝毫没有困意。他对着自己挂墙上的莫妮卡·贝鲁奇的亲笔签名海报当了半个小时的瞪眼公鸡后，给阿利切打了一个电话，把几天之后的任务布置了下去。接着他掏出小背包开始往里面装之后几天的必需品：药品是必不可少的，子弹除了身上带的也要多备一点在包里，还有手枪也是。
米斯达习惯在身上带三把枪。按照他衣服的内兜分布，他带四把绰绰有余。当然他是不会这么干的。一般剩下的内兜里他会再放一把小刀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他是枪手，可是对于投掷小刀这类的武器也得心应手。按照米斯达的话说，只要和准头相关的事情，他没有不行的。
等米斯达把自己腌好的香肠和用羊皮纸包好的干奶酪一起放进背包后，离最早一班的火车运行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和阿利切约好在那里见面。虽然一夜无眠，可米斯达却异常的兴奋。尤其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和乔鲁诺对着干，光想想就刺激的不行。
“你越不让我做的事情，我还偏要办成给你看。”米斯达心里这么想着，穿好了靴子，把最常用的那把小左轮插进熟悉的内袋，吹着口哨带上了门离开了家。
“人人都知道乔鲁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意大利最大黑帮组织一把手靠的不是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刚出门的米斯达正把身体紧紧贴着正门侧面那堵薄墙上，利用手表的表蒙反光看着街对面那辆贴着茶褐色玻璃膜的轿车。原本紧闭的车窗，正缓缓降下了一条缝，仔细看去，似乎正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米斯达那间已经熄灯的房间窗户。
“乔鲁诺啊乔鲁诺，你看你。都说了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倒好，三番五次跟我闹着玩。是不是现在终于到了反叛期了啊，你这个发育得有点迟缓啊。”米斯达嘴里碎碎念着，手也不歇着，摸上墙角一块松动的砖头，从里面拿出一把气枪。他叫出性感手枪，对着轿车的方向打出了六发。
米斯达的意思并不是让替身们全部解决掉车里的人，根据他的观察，车里应该只坐了驾驶和副驾驶两个人。只是监视他的行踪，乔鲁诺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派一车人来。米斯达是这么打算的，六发子弹只需要击中太阳穴打晕他们就好。剩下的就交给乔鲁诺自己处理吧。为自己的员工负责也是称职老板的表现。
等听到车里一声闷响以及手枪达到预期的汇报，米斯达把枪放回了原处，走向那辆轿车。上一秒还全神贯注执行着乔鲁诺安排给他们监视米斯达的任务，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晕死在座位上。米斯达费了点劲把两个人从车里搬到路边的草丛里，感谢亲爱的老板还知道给自己送辆代步车。
“米斯达先生为什么要拒绝乔巴拿先生之后再去执行这个任务呢？”阿利切跟着米斯达也有几年了，虽说不是口无遮拦，有些别人憋在肚子里不敢问的话，他倒是会以无所谓的态度问出来。
“这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因为乔鲁诺说得对啊。”米斯达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既然他说得对，为什么你一开始不答应他做这个任务呢？”
“说得对和具备可行性是两个概念，就比如我们都觉得这个世界应该停止打仗，但是你觉得具备可行性吗？”此时的两个人刚出了维罗纳的火车站，得益于出发早，连午饭点都没到。
“米斯达先生举的这个例子就是在狡辩啊，世界和平本身就是难以实现的事情啊。如果按照你的现在的行为，乔巴拿先生说渴望世界和平，你嘴上说着天方夜谭，实际上下一秒就会帮他去实现吧。”阿利切有的时候还真的没有上下属的观念，揪着米斯达的漏洞不依不饶。
米斯达倒不会因为这个生气，或者说他现在的思维从阿利切提到乔鲁诺的名字后就像是闻到了香味的狗，只会围着乔鲁诺打转。乔鲁诺不是食物，胜似食物，对着米斯达总有着难以割舍的吸引力。当然米斯达不会认为自己是小狗。
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一个专门开往乡下的公交车枢纽站，就在火车站的背面。直线距离看起来是很近，可是走过去还是绕了一大圈的路。在这期间，阿利切对于米斯达的态度和立场依旧穷追不舍，喜欢刨根问底是他的一大特点。米斯达有的时候也挺烦他。可是谁让这是乔鲁诺推荐给他的呢。他现在手下可以直接支配的十几个替身使者都是自己亲自挨个挑出来的，唯独阿利切是乔鲁诺直接硬塞进来，理由是能力上和米斯达有比较好的配合默契。可以在乔鲁诺不在身边的时候帮上他一把。米斯达谢过了乔鲁诺的贴心，阿利切话是挺多，但确实挺靠谱。
“世界和平对于我们黑帮来说还是太遥远了，退一万步，就算世界真的和平了——”米斯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两个人此时已经快走到停靠了一排橙色公交车的站牌前，他以一个不经意的手势示意阿利切注意后面跟着的两个穿着相同棕色外套的男人，阿利切通过挤眼睛回应。
此时的米斯达双手插袋，步伐悠闲，和阿利切活像一对打算一大早从城里回乡下探亲的兄弟，穿着打扮上也十分普通，属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男性穿搭，既不富有也不贫穷。
“——就算世界真的和平了，随便一场暗杀也会要了我们的命。”这话从米斯达嘴里说出来轻不可闻，他怀疑阿利切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即便如此，他的小搭档已经开始行动。
阿利切之所以为乔鲁诺所欣赏，并安排给米斯达调配的很大一个原因是他的替身能力真的可以在乔鲁诺不在场时，帮助米斯达降低被敌人攻击的可能性。Mr. lonely并不是什么近距离力量型替身，它可以做到敌人发动任意攻击时有接近两秒的意识错位，无论是实体攻击还是枪械攻击，米斯达都有可能在这种错位中完成躲避或者避开要害部位。当然阿利切不会只有这一种本事，因为替身本身没有太强的攻击性，他自己进行过严格的锻炼，有着健硕威猛的体魄和丰富的格斗经验。整体看上去，还真的挺像米斯达的保镖。
那两个穿着同款外套的男人似乎已经觉察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暴露，但是现在处于一个空旷的公共场地，此时正是上午，又是人流量密集的车站。即便被发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打算先混在人多的地方，再做行动。
可米斯达哪里还等得了这个，他的枪已经装好了消音器，在Mr. lonely的操作下，两个人只管往人少的地方走，性感手枪已经一个跟着一个飞了出去。他们喧闹着越过人群，精准的将子弹送进目标的脑壳里，就像是把细竹签插进松软的泥土一样轻松。两个人甚至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子弹就已经在他们的脑浆中炸开，他们的意识在瞬间被剥离，唯有滚烫的血液顺着眼睛一滴滴流出。
等有人发现他们倒下时，米斯达和阿利切已经在混乱中插队挤上了公交车，透过玻璃窗户看着远处惊慌失措的人们，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就是来北部，米斯达赠与敌人的第一份见面礼，礼貌得体。他向后靠去，突出的脊椎被冰凉坚硬的椅背膈得生疼。他已经很少坐没有软垫的椅子了，甚至还会有点不习惯。真是好日子过多了，把自己都惯得有点矫情了。米斯达搓着还有震颤感的虎口肌肉，接下来的地图就像是自动播放一样投影在他的脑海中。阿利切从小在维罗纳旁边的村子长大，对这附近的镇子村子不能更熟，如果当地政府要对这片区域进行人口普查，阿利切是唯一一个可以把挨家挨户说的明明白白的人。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就是这么夸张。
被米斯达气枪所击晕的两个人再度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等他们完全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热情”总部的大楼。福葛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们俩，这也许是比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米斯达摆了一道还要让人生寒的时刻。
“我们在车站发现了组织的车。他把车牌卸下来丢进附近的垃圾桶里了。”经过一番询问后，福葛整理好内容开始向乔鲁诺汇报。
“他们自然也是没有买票就上去的。”福葛说到这里耸了耸肩膀，“就他们两个人。”
乔鲁诺听到这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脸上没有过多的愤怒，米斯达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对于福葛来说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只是这种口是心非的行为倒是第一次。
在迪亚波罗统治的时期，北部一直是他重点掌控的地区，经济效益好，政策倾向度高，都是有助于他拉拢人脉，积累资金。迪亚波罗倒台后，北部各个地区的小队便各自为政，坐拥山头。这着实是乔鲁诺的心头大患。他曾经通过安插内线，引起内讧和暴力打击的方式收回了威尼斯，都灵和帕多瓦，可是有着北部最大娱乐产业占比的维罗纳却因部署了五个干部而久攻不下。直到前一阵医疗部长哈特林的到来为整个事情带来了转机：来自其中一个叫诺洛雷斯的干部。
哈特林和乔鲁诺的熟知并不是在名利场，而是在医院。那是在乔鲁诺的母亲第一次被送去医院时，他是跟着去过的。他全程跟随，过目了所有的检查项，作为直系亲属认真聆听了医生安排的治疗模式后，在一沓厚厚的检查费用上签了字，并在医疗卡上打了一笔巨款。当他从VIP病房走出来时，正好碰见最近来医院复查的哈特林。
乔鲁诺本身和他暂时还没有打过交道，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上位后的这一年都在跟疾病做斗争。哈特林年纪并不算大，却已经是国家卫生部门的一把手。所有的医疗政策，药品监管，商业保险，医疗器械的采购和开发全部都是可以从中获利的项目。不是说乔鲁诺一定在这个领域也要插一手，可医疗确实是常青产业，即便不是站在黑帮的非法角度而言。
哈特林自然是知道乔鲁诺的存在，自从在医院那一次见面后，乔鲁诺真的没事就会去医院转转，表面看起来是去探望自己的母亲，实际上他从来都只是路过汐华女士的房门，看都没有看过一眼。哈特林再次找到乔鲁诺就是最近了，正如乔鲁诺所调查的那样，迪亚波罗时期，他没少从哈特林这里要药品进出口的口子，接着买药的名义运输毒品。哈特林不会全然答应，但也不会全盘否定，通常情况他会十次查收三次，也就是抽成三次。没收的毒品他不会转卖，钱已经到手，他没有再冒风险二次获利。而整个药品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就是维罗纳的诺洛雷斯。
此时的他正通过哈特林向乔鲁诺求救，以倒戈和交出所有扣留毒品作为交换，希望新任教父救自己一命。
“我觉得这就是陷阱。”米斯达听到后立刻否决，“他们就是希望引诱你去那里，来个一网打尽。”
之后他和乔鲁诺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辩论，他先表示不愿意乔鲁诺派任何人去冒这个风险，乔鲁诺随即说自己要亲自前往。这让米斯达更为崩溃，认为他的老板已经疯了。
“我不知道那个哈特林到底哪里吸引你，甚至让你不顾整个‘热情’的安危。”米斯达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真的希望福葛此时在现场，可以用他冷静的头脑对乔鲁诺进行一番规劝。
“如果你要去的话，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我绝对不放心你自己带人过去。”这是米斯达的要求，
然而被乔鲁诺断然驳回。
“我们如果都走了，‘热情’就很危险。”
“我看是，等我们都走了，哈特林直接把我们一锅端。政客都他妈狡猾着呢。”
整个谈话最终以米斯达被乔鲁诺一句接一句铿锵有力的回复堵得哑口无言而结束。他自认为自己不会在打嘴炮和玩逻辑诡辩上输，但事实上，乔鲁诺确实是在这方面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可再强，他也拦不住米斯达那双长腿。他说走就走，乔鲁诺确实没拦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