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米】Bearing Witness 14
黑帮后日谈背景
chapter 14
“你听过‘四大天王通常有五个人’这句话吗?”
福葛独自坐在乔鲁诺的办公室，略微手足无措。倒不是说因为层级关系让他感到拘谨，而是整个屋子除了乔鲁诺的气息外，他可以敏锐感觉到米斯达的存在感，十分的强烈。这倒是没有什么，米斯达是待在乔鲁诺屋子里面时间最久的人，已经称得上是半个领主。想到这里，福葛不由得好好回忆一下当时分配办公室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考虑米斯达，他下意识想拿起身边的笔记本，却发现它被落在了楼下。
“你听过‘四大天王通常有五个人’这句话吗?”
这句话又在福葛的脑子里说了一遍。像是那种外语学习，练习听力的时候会反复听某一句话，直到耳熟能详。米斯达曾经给福葛说过，但是他绝对不是原创。小时候玩游戏，总会有什么“四大天王”啊，“五大金刚”之类的称呼。也许是他玩的游戏有这样的角色排名不公平的情况吧，福葛对于这些称呼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根据你的个人经验来看，非替身使者和替身使者的区别在哪里？”米斯达这样问福葛，就在说完“四大天王”之后。
“那要不我们分个类，聪明人和不聪明的人。无论是替身使者还是非替身使者，都有这两种人。善用替身的人和聪明的非替身使者都很难缠——”
“那你的结论就是，没有区别？”
福葛点头：“就危险性上讲，其实都很危险。”
“所以我才说嘛，‘四大天王’通常有五个人。”米斯达把这句不知所云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从身后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扁形皮包。就是第二天一早，福葛交给了乔鲁诺的那个——阿利切吸毒的证据。
“话说回来为什么‘四大天王’通常有五个人呢？”米斯达摇头晃脑，语尾拖长，“为什么原本五个干部都是非替身使者，现在只有四个了呢？好难理解呢，真的好难理解呢。”
“我说你到底是打算卖关子到什么时候啊。”福葛看见米斯达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活像一个摇摆的铃铛，满嘴的叮叮当当。
“刚才哈特林来找乔鲁诺你是知道的吧。”
“这个是当然。你别问我有没有见过他，我们现在是有生意往来的。如果你是要为维罗纳干部的事情来问我的话，我大部分情况已经知道了。”福葛正低头检查着米斯达放在桌上的小包，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已经安静下来的米斯达。
“喂你这包里的东西不是——”
“你是怎么知道维罗纳的事情。哈特林之前难道还来过吗？他今天不是第一次来吗？”米斯达语调着急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悠哉的样子。他恨不得跳到桌子上，让他不要磨蹭的把一切都说出来。
“难道……乔鲁诺没有告诉你？”米斯达的行为出乎福葛的意外，“哈特林半个月前就来找过乔鲁诺商量关于……你知道的吧，叫诺洛雷斯的干部的事情。”
福葛现在还在思考当时米斯达说的关于“四大天王”的事情。到最后他离开也没有再给福葛解释这个事情的由来。他只是草草交代了那个黑色小包，并拜托他第二天交给乔鲁诺，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不过就算米斯达不再给出详细的解释，福葛自己也可以猜到一二。如果说排除掉那个倒戈的诺洛雷斯的话，维罗纳剩下来的四个干部，加上一个哈特林，全部都是当下“热情”的主要威胁。米斯达不待见任何政界的官员他早就知道，一个个油嘴滑舌，诡计多端。如果不是最近他们才收购了一个药厂，准备卖胰岛素，其中哈特林帮了不少忙。福葛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令福葛有些意外的地方在于哈特林对于“热情”的运营方式十分熟悉，倒不是他刻意表现出来，而是在一些交流中，福葛发现他有意会考虑到“热情”本身的的立场，并会更多的从他们的角度出发。乍一看让人觉得很贴心，让福葛在沟通时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可等闲下来仔细想想，便会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想必，“热情”里面肯定哈特林的眼线。有眼线这种事不算十分奇怪，只是作为哈特林，安插眼线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和他们做生意时更加方便吗？
米斯达不傻，他有着比常人更加灵敏的嗅觉，就像是个动物一般。有些事情就算乔鲁诺不告诉他，他如果发现有异常，便会自己去调查。经常反而会柳暗花明一般和乔鲁诺不谋而合。如果说这是默契，倒不如说是心有灵犀。和哈特林见面这件事情，乔鲁诺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告诉米斯达，这是乔鲁诺对于身边人的重视才会选择的方式。虽然如果让米斯达知道整个经过会不爽，但这也算是他为米斯达单独保有的温柔吧。毕竟，米斯达对于乔鲁诺不同于别人。
从乔鲁诺离开“热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5个小时，还有3个小时，也就是晚上8点的时候。哈特林会再度来“热情”，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维罗纳的四个干部。与其说是投诚，不如说是引狼入室。而这一切，都是之前和乔鲁诺商量好的。哈特林一面允诺帮助诺洛雷斯，一面又允诺了剩下四个人进入“热情”的请求。两个选择都摆放在乔鲁诺面前，看他会不会鱼和熊掌兼得。
这下倒好了，乔鲁诺和米斯达都不在。现在整个“热情”剩下来的替身使者加在一起有没有十个也不好说。其他的基本都在外派，唯一可以说得上话来的就只有自己了。福葛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好久没有参与正儿八经的战斗了。这和以前执行的任务不同，他因公殉职了也就罢了。现在他如果真的一个暗枪打死了，不仅他完蛋了，“热情”可能也会元气大伤。那些原本屈服于乔鲁诺权威下的人可以纷纷选择新的领导，到时不管是他还是米斯达，都会陷入十分两难的境地。
“所以说你是在害怕吗？”波鲁纳雷夫此时从乌龟里面钻了出来，乌龟就在桌角，他可以把福葛的一举一动捕捉的清清楚楚。
福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拳头紧握到手心出汗。他赶紧松开，并调整了一下肢体，嘴上忙说着“没有这回事。”
“虽然你在乔鲁诺走了之前说他要是不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管。可是你也不会真的弃之不顾吧。”波鲁纳雷夫手肘撑在钥匙的宝石边缘，“虽然我现在不能帮你什么忙，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式微的迪亚波罗残党和已经步入成熟的‘热情’，到底哪一个值得依靠呢？”
福葛愣住了。他这时突然发现自己在思考问题时总会从自己手里缺那张牌出发，而忘记了自己手里已经有了多少牌。缺的牌纵然会成为软肋，但一看真正的占有量，对方的软肋似乎更多一些。想到这里，福葛多多少少给了自己一些宽慰。这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提升自我良好感的理由，让他面对三小时后发生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焦虑。
日后福葛回想起这段时，他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那就是“破罐子破摔”。
“那您的意思是，哈特林是为了给乔鲁诺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才选择在支开他们的同时，再带这些人来吗？”福葛似乎意识到整个事件的走向，如果按照他所认为的这样，从哈特林有意在昨天刺激米斯达，到米斯达今天离开并带走了那个吸毒的北部小鬼，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阿利切可能就是一个北部安插在那不勒斯的眼线，哈特林带来了所有的干部南下，而米斯达和乔鲁诺在阿利切的引导下直捣黄龙。
所以说为什么哈特林要为乔鲁诺做到这一步啊。这是福葛唯一想不懂的地方。
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乔鲁诺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维罗纳到那不勒斯差不多700多公里，乔鲁诺应该是坐直升机去的。很不巧的是，目前“热情”的楼顶暂时并没有作为停机坪开放。看来这个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啊。
跟着乔鲁诺从车上下来的米斯达渐渐褪去了之前的恍惚，又回到了正常的状态。只是他很惊讶乔鲁诺居然只带了一个人就来了这里。当他提出这样的质疑时，乔鲁诺倒是反呛他不也是一样，甚至带了个敌人在身边。
“我一早就知道他不对劲，哈特林把人都给你搬走了，我只身一人来维罗纳也不是什么太危险的事情。”米斯达说到这里感受到了乔鲁诺的视线，他赶忙改口说：“我承认有点危险，但是我还是没事的。即便我在幻境中被攻击了很多次，但是我人是真的没事啊。”
“替身能力变化诡谲，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乔鲁诺带着米斯达来到车前，经过刚才的碰撞，汽车的引擎盖有些变形，不过还可以开。诺托里已经倒好了车，就等着两个人坐上来。
“更何况，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阿利切的事情，或者说应该叫他诺洛雷斯。”乔鲁诺和米斯达分别一前一后坐进车里，待车发动后，乔鲁诺这样问米斯达，多有一股命令和责怪的口吻。
“‘隐瞒’这种事情，我以为你比我在行。”米斯达坐在后座，前倾起身子，把这句话轻轻说在乔鲁诺耳边。
“那这样说的话我们是彼此彼此了？”乔鲁诺并不正面回应米斯达的暗示，他别过头，把原本已经离得很近的米斯达吓了一跳。两个人现在的距离近到只要一个刹车，米斯达就能亲上乔鲁诺的程度。
“我不在这里跟你贫嘴。要是阿利切没有用途，我根本不会到维罗纳再解决他。”米斯达又靠回了后排座位，大咧着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诺托里，直接掉头，我带你的老板去看一个有意思的东西。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当年那些来‘热情’的干部有假，为什么哈特林带来的不能有假？”米斯达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车程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乔鲁诺一行人开进了一片树林，这里米斯达十分熟悉，在幻境中他就是带着阿利切逃到这里，之后再被麻醉击倒后带走。如果一切都是正确的，想必，穿过这片树林就可以到那片他曾经单枪匹马杀出重围的那栋办公楼。
而那栋办公楼，必定有米斯达想找的人。或者是他来维罗纳真正该找的人。
果不其然，除了最后那片空地上的大巴，和那截被自己从根部射断的小指，一切就如米斯达所经历的一致。米斯达刻意不让自己回忆起逃出办公楼之后的记忆，即便它们像是蜜蜂一样在耳边萦绕，发出难听的嗡嗡声。
乔鲁诺在米斯达的带领下走进那栋办公楼。如今的情况跟米斯达杀红了眼冲出来的情况有着天壤之别。一楼的大门敞开，没有任何其他守卫，他们可以安全进入，并上了二楼。
当时他被关在厕所时，从一个有着南方口音的守卫手里夺过了第一把枪，但是米斯达没有杀他。南方口音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来自于，他和米斯达在那不勒斯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五个来“热情”的干部之一就有他，而他才是真正给哈特林传递信息并渴望倒戈的人。
来到了终点，那个米斯达最初被关押的地方。他站定，轻轻压下门把，把门拉开。
“我等你们好久了啊。”水池旁站着一个年轻人，穿戴整齐。乔鲁诺一眼就认了出来，米斯达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当时来那不勒斯示好的五个人之一。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但是我们还是按照约定来救你了。”
还剩一个小时的时候，福葛回了趟楼下，带走了自己的笔记本。他坐在乔鲁诺办公室的这段时间完成了一堆的人员部署，甚至已经打电话给律师讨论遗嘱的问题。福葛想起来自己还有法定继承人的亲戚，但是他一分钱都不想留给他们。
等福葛把自己安排的一切都按照顺序记录在笔记本上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完成了一件事情，并长舒一口气，仰躺在乔鲁诺的老板椅上。自认为放松的享受着人生最后的时光。
“话说福葛，你在干嘛啊。为什么一副肾虚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米斯达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进来的不止他，还有乔鲁诺，以及一个看起来好像以前见过的人。
“我？你问我在干嘛？我他妈的倒是想问你，去了那么久到底在干嘛！”福葛立刻从乔鲁诺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嚷嚷着，试图通过音量转移所有人关于他随便待在乔鲁诺办公室并享用他座椅的注意力。
TBC
